酷嗜收藏古旧书刊是我唯一的“消费”。
我的集藏品绝大部分来自旧货市场,如潘家园旧货市场,什刹海地摊,朝外大棚旧货市场,再有一个秘密渠道,那就是骑着平板三轮车下街道串胡同收废品的小贩,在这独特的交易场合中,我居然收到一本珍贵的文献,至今谈起来仍然令我兴奋不已。
这是本《国立北京大学民国九年毕业同学录》,红色漆布面,精装本,烫金字,典雅肃穆。当时的北大校长蔡元培、教务长陶履恭、总务长蒋梦麟,以及著名的学者闻人朱希祖、何杰、胡适、俞同奎、黄右昌、陈启修、冯祖荀,赫然列居卷首,从照片上看到这些位令我景仰的文化界先贤们温文尔雅,令人起敬。民国九年(1920年)北京大学各系毕业生共224人,每人配有当时摄制的毕业照,及毕业年龄、姓名、籍贯、学系、邮址。在这期毕业生中,有3个人是中国共产党发展史中的著名人物:陈公博、谭鸣谦、谭植棠。
1920年,广州共产主义小组在陈独秀的领导下成立,主要成员是陈公博、谭鸣谦和谭植棠,这3个人均为北大同期毕业生,当时号称“北大三员大将”。广州共产主义小组初期,书记为陈独秀,后改为谭鸣谦担任,陈公博负责组织工作,谭植棠负责宣传工作。1920年10月20日创办《广东群报》宣传革命,陈公博任主编,谭鸣谦编新闻,谭植棠编副刊。《广东群报》的出版,在广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
陈公博,广东南海人,北大哲学系毕业,当时29岁。1920年加入广州共产主义小组,曾出席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。1922年因支持陈炯明反对孙中山先生而受到留党察看处分,1923年被清除出党。曾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,1925年回国后加入国民党,历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等职。1932年任国民党中央训练部长、实业部长。抗日战争爆发随汪精卫投敌,历任汪伪政府立法院长、伪政府主席、军委委员长、行政院长。1946年在苏州监狱被判死刑,执行枪决。在临执行枪决前,苏州监狱看守长叶瑞庭请陈公博留“墨宝”,此时的陈公博仰天悲叹,吟哦片刻,写到“大海有真能容之量;明月以不常满为心。”这幅绝笔墨迹如果能流传至今也是十分珍贵的史料。此外,陈公博著有《寒风集》、《苦笑集》等书,也是很好的史料,可惜绝少见到。
谭鸣谦,号诚斋,字平山,亦字平三,广东高明人,北大哲学系毕业,时年34岁。早年参加同盟会。1920年参加组织广州共产主义小组;中共三、四届中央委员,五届政治局委员;第一次国共合作时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常委;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,为革命委员会主席团成员。以后脱离共产党,参加组织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(即中国农工党的前身);1948年参加组织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。新中国成立后,历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,全国人大常委及民革中央副主席。1956年在北京逝世。
谭植棠,号仙槎,北大史学系毕业,时年27岁,是谭平山的族侄。谭植棠曾参加过“五四”运动,性格沉稳,宣传鼓动能力极强,是早期的社会活动家。陈公博在《我和共产党》一文中记述“至于植棠倒是朴实无华,忠于待人,信于职守,他是学史地的,因平山的关系我才认识他,我对于植棠的印象和交谊都比别人为深。”关于谭植棠的历史,文献记载比较少见,故这本北大同学录愈发显得珍贵了。